【河南】刘帅鹏
最近颇感生活不顺，本就一堆烦心事，又碰上疫情封控，禁止出区，实在是郁闷极了。没办法，工作还得继续，我把屋里的书桌收拾了一番，开始居家办公。过程中，有老同学给我发来三字消息：“下雪了？”我心想，也该是下雪了，却没有急着去看，直到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，才起身至阳台，推开了磨砂玻璃的窗子。
“嗬”，好雪！本以为会是小雪花，没想到窗外已经是“银装素裹”了，令我眼前一亮。地面上已是一片纯白，久违的瑞雪细细地积了一层。汽车上、墙头上、树枝上，芳琼遍缀，一派雪国风光。而半空中，如屑的雪花还在纷纷坠落。看着这素简的世界，感受着初雪的洁白与静寂，我的内心也跟着澄净、安宁起来。
雪一直下，不大不小的雪花在天地间飘洒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。“萦空如雾转，凝阶似花积”，古人总能传神地描述出雪的妙处。飞雪萦空，如雾飘转；凝于阶上，如花堆积。眼前的美景恰如古诗所言，让我产生了时空对话之感。看着眼前飘零下坠的雪花，我忽然想到一句禅语：“好雪片片，不落别处。”
此句源自《五灯会元》，乃庞蕴居士之语。意思大概就是：片片好雪于眼前飘落，可尽情领略这一片潇洒风光。当然，此句还引出了一桩公案。话说庞居士与众人说笑推门，但见漫天大雪，不由感慨：“好雪片片，不落别处。”有一禅客便问：“那落在什么地方？”结果挨了庞居士一巴掌。好雪片片，尽落当下，禅客却不去把握当下，反以分别心去诘问别处是何处，也难怪挨此一掌。
抛开公案不提，我单从“好雪片片，不落别处”一句中，理解出了两层意思。
首先是“好雪片片”。“好雪”，可看作是美好的事物，“好雪片片”则指出，生活中处处都是真、善、美，只是我们沉溺于对俗趣的追逐，或是纠结于利益、欲望、计较、分别中，自然忽略了近在眼前的美景。用一句颇为俗套的话来说就是：“生活中不缺少美，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。”就像我一样，我何尝不是因为一些烦心的小事，而对生活中的美好视而不见呢？当我们从世俗的浊流中回过神来，便会发现：眼前、身边，尽是“好雪片片”。
再说说“不落别处”。“好雪片片”究竟要落在何处呢？无非是“不落别处”。这里的“不落别处”实在是妙极，充满了禅的智慧。也就是说，每一片雪花，都会落在该落的地方。套用到生活中，不管是顺境还是逆境，好事还是坏事，它总要到来，总要落下。面对不好的情况，既无法逃避，也无需沮丧，我们只需要顺其自然，坦然面对即可。一件突如其来的坏事，正如一场突如其来的降雪，岂不是一种无常？静对无常，方能心境平和。
如此想来，我所纠结烦躁的无非是再小不过的事情，实在不值得挂怀。我轻笑一声，关上窗户，扭过身来，邀妻子下楼赏雪。或许是因为疫情，再加上天寒，外面走动的人并不多，只有几个小孩子正玩雪嬉戏。鹅毛般的雪花仍在簌簌落落地下坠，在这洁白的雪中，我的烦恼早已不见踪影……
随着片片雪花从天而降，我仔细追寻雪花的轨迹，才发觉：果然，每一片雪花都没有落在别处，而是一一落在了当下。而把握好这一个又一个当下，便能领略到生活之美。
